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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走霞客路 常念松竹情

今走霞客路 常念松竹情
作者: 杨长坤

 
        近日得知刘松竹先生仙逝,往事历历浮现脑际。那是四年前的一个中午,为寻找霞客在《盘江考》中所说的“小洞”分水岭,我理着黑山的脉络来到了滇、黔交界。穿过贵州火铺一条熙熙攘攘的小街,豁然感到天地顿开,突兀眼前的是气势巍峨的黑山,衬着背景中的蓝天、白云,显得更加黑黝,更加恢弘。我自思忖,这应该是黑山不错,但是否就是富源庆云黑山的延脉?一时还不敢认定。我四周打量欲找个路人问问,无奈除却大山、蓝天所营造的寥廓、静谧之外,余下的只有我!倏然瞟见对面山岗上有一人,伫立不动地看着我,可能是对我这个山外客有些诧异。他那银白的头发,洁白的上衣在中午的阳光下格外鲜靓,在他身后是一爿灰色的石棉瓦棚,棚后是油绿的菜地。我随即越过面前的沟壑上前叩问。当他得知我是为循霞客路而来,似乎熟人相见,欣然地对我说:“此处地名为大麦地,眼前这座山霞客称作黑山,而今惯常叫老黑山,其东南有硝洞(即小洞)。它北自宣威猗澜,南延三百余里过盘县转东去,是南、北盘江在盘县的分水岭……”。我边听边暗自庆幸遇到了一位不但懂“水”,而且熟悉徐霞客及《盘江考》的人。当我问到《明一统志》所记的分水关,或是分水岭在何处时,他略加思索后说,身边无盘县地图,一时很难说清,待我下回来时,他帮我找一张盘县的地图才好说。我虽仍有憾意,但也只好表示致谢后与他分了手。在交谈中,我得知他是盘县农业局的退休干部刘松竹,家住离此不远的夹皮沟,今日与老伴来此,是为料理自家的一块菜地。果然,在我回眸山岗时,又见二老重回到菜地躬身劳作。我即有感歉意,由我的造访耽误了二老的时间,但这毕竟是我与松竹君的首次相识。
  二次相见,是在他夹皮沟的家里,那是两间相通而不大的平房。坐定后见他正在伏案整理《平关镇志》的资料,我凑上前去随意浏览了几页,才知今之“平关”,即是霞客在《盘江考》中所言的“明月所”。我想既是如此,那“小洞”岭西的“明月水”,就当是今之所河或雨南河喽!还有岭东的水,又如何去北盘呢?……不知不觉我已陷入了《盘江考》的思路。还是他的举动打断了我的冥思,见他手拿一张盘县地图,指着桌上的《平关镇志》资料很肯定的对我说:“等书出版后,我给你留一本!”。接着就铺开地图,详尽地与我说了分水岭在盘县的具体走向。连关键转折处的扁木箐、梓木嘎之类的小地名,小溪流,他都娴熟得如数家珍。心想他不愧是盘县的农业局长。此后,我参阅了方志,勘踏了黑山主脉和余杪,其结果与松竹君所谈大多相符。我由此得出了盘县境内,经石脑、乐民、山岚、民主、珠东,呈“l”字形分水岭的结论,写入了论文《徐霞客对盘江的认识之我见》,发表在《徐霞客研究》上。其中有关分水岭的一段,我特意注明是“盘县农业局刘松竹口述”,以示我对他由衷地感谢和敬仰。
  第三次与其说相见,不如说是相离,地点仍是他家。可我见到的竟然是面色憔悴,萎缩在床的松竹君。据他老伴说他是刚出医院。我轻问他何病,只见他喃喃无答,在旁的老伴久泣不语。看来,这一切都无需再说了!我骤感悲凄,想说,又不知说甚么?哽咽的我无心再留,但却莫名的出门买了点我认为他还可以吃的滋补品,再没敢惊动他就交给了他老伴,说了句“请他保重,我还会来看他”的话,就潸然地离开了。
  心中不安的我,不久再次来到夹皮沟门前,只见人去门锁,窗前落满尘灰。据睦邻说,是去子女处治病,地址不详近况也不明。然从睦邻不安的言谈举止中,我感到的是一种不可挽回,不可言状的苦涩和惋惜。
  我回身郁闷的离去,只有身后那影影绰绰的老黑山,还在漫漶中目送着我,黄昏的孤寂和失落伴随着我。我在想,难道上次我的来访,真成了我与松竹君的最后诀别吗?如此寂静许久,像是天籁的声音在回答:“是的!这就是大自然的法则。但你二人因徐霞客而相识,由老黑山而见证的‘徐’情和友情,将会像盘江一样源远流长!”
  怀念你啊,松竹君!依稀中我总记得你的音容,惦着你对人的淳情,依然走着你所熟悉的霞客路,始终想着你答应过的那本书!永远……。
 
(杨长坤  云南省徐学研究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