栏目导航
徐学组织
协会介绍
徐学研究
霞客智库
图片新闻

野鹤随处至,往来憩白云

野鹤随处至,往来憩白云
作者: 刘徐昌
野鹤随处至,往来憩白云
——略谈李介立的绮山生活
 
李介立与其父亲徐霞客一样一生喜欢旅行,特别是顺治九年(1652)其母亲周氏逝世后,抛却“制艺”,绝意“功业”后,更是如闲云野鹤一样,脱离尘世,隐居山林,生活闲散,随处旅行。或北上秦陇,或南下湖湘,至吴越,游姑苏。少则数旬半月,多则一年二载。而其家乡的山林间,随处都留有他的踪迹。如定山的双林庵、宝仓庵、定峰寺、礼敬寺,毘山的能仁寺,云亭镇上的庆云庵等名刹古寺他都去过。其中绮山的白云庵,李介立先是访友小憩,后是暂寓其间。
白云庵,据江阴县志载,它位于绮山东麓,俗称小山湾。李介立早在敔山生活时期,就经常到白云庵游玩,并留下了不少诗歌,有时是路过而顺便拜访,有时是专门拜访暂憩庵内。他有一首诗《途次绮山》,记述了那次来白云庵的经过:“溪路荣藤木,行来憩石间,风声长在树,云影不离山。弃世何妨懒,趋人那得闲。老僧真自在,茅屋不曾关。”这首诗大约作于他“年少志壮,意气勃勃出人上,当是时,方重制艺,士非此无以取科甲,建功业,俯首穷于其中。”(李介立《停车集叙》)其时的李介立正热衷功名,重制艺,苦学之时,他看到庵中老僧跳出红尘,六根清净,自由自在,而自己虽知老庵之清闲,却身在尘网中,难以挣脱,那有这份清闲。“趋人那得闲”就写出了他当时的矛盾心情。
有时他与友人一起就居住在庵中,与老僧一起周游绮山。有一年初夏,他与友人周季宜一起来白云庵拜访老僧依上人,不料天下起了大雨,且一连下了两天,他们就只能暂住在庵内。晚上,他俩在烛灯下蜡屐(将蜡涂在木屐上),他俩一边蜡屐一边谈论着古人的事情。突然,周季宜说,这绮山东面有个硃砂涧,那里是绮山善利泉的源头,下了两天大雨,其泉流一定很大,其景一定很美。明天,你去不去?李介立听了非常高兴,高兴得一夜都没有睡着觉。第二天一早,匆匆忙忙地吃了些早饭,就与老僧三人一起去硃砂涧。老僧带路,来到了硃砂涧。当时天低云暗,云雾迷漫。他们站在山头,远听长江涛声怒吼,想那江流滚滚,其气势一定是震撼人心。近听泉流呜咽,水石相搏,那善利泉飞流直下二十丈,形成瀑布,直冲涧底,珠玉飞溅。这泉水入潭后再向东流去,直至冷水湾内,这山涧弯弯曲曲,时隐时现,而溪流潺潺,悦人心志。周季宜大概是“老夫聊发少年狂”。还赤脚下泉戏水,弄得蓬头散发,这狂相被儿童看到了,大呼说这疯老头像个仙人,而周则诗兴大发,当场赋诗,并要李介立也写一首,而介立则是一心贪玩,无心写诗。后五年,李介立又来到了白云庵,也是遇雨,一个人独自来游玩,而季宜却已逝去,好不伤感,于是他就写了一诗,追记当时情景。另一方面也是一种补偿以及对老友的怀念。其诗题曰:“五月二十,道过绮山入憩白云庵,雨阻。兹夕,因忆昔年硃砂涧之游,与周季宜接杖联屐,踞石弄泉,光景如昨,而季宜绝句有云:‘赤脚蓬头横曳杖,儿童拍手唤仙人。’盖实事也。今季宜仙去五年矣,树木依然,山增枯寂。为赋此诗,以深一叹。”诗的结句是“今晨补兹胜,对雨心凄然”。以表达他对老友的深深怀念。与此诗写于同一时期的还有一首诗是《绮山小步》:“林薄漏日光,参差点衣裳。虽无清风吹,句句生心凉。蝉嗓不得寂,草多亦自香。白云就幽客,朝夕停南冈。”这两首诗均收入于李介立的《谷口集》中,在李介立的早期诗集《停车集》中还收有一首《绮山访依上人不遇》。
如果说以前的探访白云庵还是随意性的,那末,后来的探访则是有意的专访了。因为,那时他的至交好友汤仲曜就寓居在白云庵。汤仲曜与李介立的交往非同一般,早在李在敔山湾生活时,汤就时常到敔山拜访李介立,汤的来访李总是喜出望外,热情相待,虽然李当时也很贫困,但感情是真挚的,当时李还写了首《黄花诗》以证其事。后来,汤去浙江大雄寺出家为僧,李还二次专门去浙江望过他。因为汤仲曜寓居在此,所以他就不时来白云庵了。李介立曾写过一首诗,其题目就写得明白无虞了,《入绮山访汤仲曜,时寓居白云庵》,其诗云:“访幽来谷口,便已豁尘氛。屐响惊山犬,筇移动涧云。泉声穿竹去,林色隔溪分。草木多清气,悬知有隐君。”这首诗写出了白云庵清幽静寂的优美环境,泉声潺潺,竹林啸啸,草木有清气,涧云时缭绕。这里有一个隐君子,那就是我的好友汤仲曜。
这首诗中,还透露出一个比较重要的信息,那就是首句“访幽来谷口”,李介立的许多诗集中,有一个诗集是“谷口集”,这名应源自此处,所谓“谷口”就是白云庵的所在地吧。《江上诗钞》的编者,将“谷口集”依次排于“停车集”、“ 髡春集”后的第三位,从现有的资料看,李的诗集是依他生活的时间先后来编集的,有翁雪花女士提供的李介立《停车集叙》为证,如是这样,那末,“谷口集”诗中的诗歌还是李介立中年前的作品了。而这首绮山访汤仲曜诗,还有《宿绮山白云庵》、《赠白云庵僧》这三首有关白云庵的诗都收入了“髡春集”。由此可知,绮山访汤仲曜诗歌比“谷口集”还要早,由此可证,“谷口集”诗集名确实是因此诗中的首句而定的。
大概因为李介立常来白云庵,所以与庵僧的情谊也很深了,而老僧的道德高深也得到了李介立的由衷的敬仰。李介立称赞庵僧。虽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但就老僧来说,无论你外界邪气多么高涨,他的正气道力永远高于邪气。所以诗中称:“一室空山里,吾师定力深。……道高魔易到,罔雨啸荒村。”
以往的李介立来白云庵是偶然探访,或有友人而专访,后来,他就寓居到白云庵了,这有他的一首诗为证,《自越反,寓绮山精舍》:“入门山接待,一榻慰苍凉,芟草蚊无室,浇花蝶有粮,西湖犹在眼,禹穴未开囊。细理兹山水,消磨夏日长。”诗中写了他在浙江杭州西湖以及浙东的大禹治水遗迹等地游访所看到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回来后,他芟除杂草,帮助庵僧种种花木,再将浙江游览时所写的游记以及诗稿整理整理,以消磨这一酷热的夏天。那末,他游浙江是在什么时间呢?他在《天香阁随笔》中记道:“戊戌游山阴,登西施山。”“戊戌”即顺治十五年(1658)。
其实,李介立早已在游浙江之前就寓居在白云庵了,他在这庵中住了一段较长的时间,在庵中生活时有友人来访,其友人黄子明曾来庵中拜访他,可是他不在庵中,于是,黄子明就在庵壁上写了一首诗说“我来君往空惆怅,夜话何时一榻连”。黄说,我来访你没有看到你,心中无限惆怅,什么时间,我俩能共眠一榻,永夜长谈呢?李回庵看到此诗后,于是就回访黄子久,不巧得很,黄也不在家。黄后来知道李来回访而不遇,于是黄就又写了一诗寄给了李介立,所有这事,李介立都记入了他的《天香阁随笔》中。从友人的来访等事来看,李介立寓居白云庵,并非是一时的事,由于入浙前就寓居在白云庵,所以自浙回澄,那自然就到白云庵了。
就现在有限的资料看,李介立有关绮山白云庵的诗歌竞有十首之多,并分别编入《停车集》、《髡春集》、《谷口集》,由此看来,他与白云庵的交往及生活也是比较丰富的,这为我们研究李介立的生活轨迹留下了宝贵的资料,我们应当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