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束光，眼里有片海”
——第十三届中国•江阴徐霞客国际学术研讨会总结
任小玫
尊敬的各位前辈、先进、同道：
下午好！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勤学而交流，则博学而睿智。交流是知识保持鲜活的法宝，是学术不断创新的阶梯。很高兴能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初夏日与大家相聚并共同探讨学术交流方面的问题。受组委会委托，特就第十三届中国•江阴徐霞客国际学术研讨会作一简要回顾。
在正式总结环节之前，先汇报近来海外的两件大事，即所谓的2019年徐霞客高光时刻：其一，5月13日第32届意大利都灵国际图书展落下帷幕，由浙江大学出版社组织承办的中国展区以图书展出、图片展览、纪录片展映等多种形式使前来参观的意大利和广大的欧洲读者进一步感知中国、了解中国，Giorgio Casacchia（卡萨齐）教授团队翻译《徐霞客游记》（意大利文版）正式在国际舞台上亮相。其二，同样碧血丹心的是，美国汉学家James M. Hargett（何瞻）教授寄来新作《碧山丹水：中国古代游记文学史》。他早年关于范成大的博士论文与研究考据就很扎实，他有颗从不停止追求的心，他家自民国时期起一直对中国有感情……包括但不局限于这些，共同成就了英语世界第一部关于中华帝国游记文学史的学术专著。而全书正文最后一章最后一节，专门论及王士性和徐霞客的卓越成就与历史地位。
醉能同其乐，醒能著以文。历年来江阴徐霞客国际学术研讨会贵在学术研究尤其是基础研究的含金量。本次研讨会共收到提交的论文七十余篇，包括但不局限于大会主题发言的四大板块，呈现“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胡适）的样态。
关于《徐霞客游记》其书：文本类型理论探讨方面，肖向东(江南大学人文学院教授)的《经典写作与跨界意义---文本视野下<徐霞客游记>的经典价值与跨界创新》，基于现代文本类型理论，通过文本形态与经典意义、跨界写作之学术密码以及文本价值与文体创新等角度的研究，试图揭开《徐霞客游记》背后的学术潜藏，探究这部不朽的千古奇书之真谛。其从文体学价值与跨界思维的角度的探索，与远在南半球澳大利亚的郑怡教授遥相呼应。关于文本内容本身，张晋光（山西财经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吕剑平（甘肃农业大学财经学院教授）与张跃琼（甘肃农业大学财经学院在读）的《徐霞客对山西五台山地区生态环境变迁的贡献研究》，分析了明代山西五台山地区森林资源的变迁，通过对徐霞客五台山旅行考察的深入分析，从自然文学（或曰生态环境史）的角度较为全面地论述了《游五台山日记》的生态价值。丁式贤（原浙江台州地区地方志办公室副主编）在《旷世游圣徐霞客与台州的真挚情怀》中提及，徐霞客在三游天台山后不仅对天台山的诸多名胜古迹一一作了评述，更难能可贵的是还对水流的来龙去脉都进行了细考，对天台山良好生态环境诸多点赞，同时对破坏生态环境的行为给予了无情谴责，这些记载对当前浙江各地正在进行的“三改一拆”、“五水共治”具有现实参考价值。众所周知，徐霞客研究在如下几方面正在并值得继续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一、融入古道“申世遗”的国家序列，二、融入“一带一路”的重大倡议，三、融入建设生态文明的战略国策，四、融入正在兴起的大众旅游时代。一花一叶一菩提，一徐霞客一世界，研究徐霞客对某一地域乃至全国各地生态环境变迁的贡献，既是深入徐霞客及其《游记》研究的需要，也是加快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的要求，对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
关于“我手写我心”的徐霞客其人，蒋明宏（原江南大学人文学院教授）与王艺璇（江南大学人文学院在读）的《奇特个性：徐霞客旅游目的地及时机选择的心理学分析》，以徐霞客的果敢速行为讨论对象，不再受困于中国历史书写对个人情绪与性格的习惯性忽略，透过心理研究路径，勾勒出徐学研究中徐霞客作为明末壮游典范更为完整而壮阔的心灵图像。而继上届研讨会上谭笑（中国人民大学在读博士）就《徐霞客的生死选择》对徐霞客在行记中的勇敢与理性并存展开讨论之后，本次特意赶来参会的、来自中国台湾的简君玲（中原大学兼任助理教授，大中华地区第一位徐霞客研究博士）以《病体与壮游的激荡：试论<徐霞客游记>中的疾病书写》为主题，综观游记中相关的疾病书写（一种是在徐霞客自身发生，二则是在同行旅伴身上发生），并尝试据此分类梳理以观察此类病体叙事与霞客壮游情怀之间的张力即相互激荡的作用。任小玫（北京外国语大学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编审）的《“梦笔生花”——梁羽生的徐霞客情结》，从梁羽生先生（新派武侠小说的创立者）一生阅读史的角度，寻求一种更辽阔与深沉的方式向义侠颇重的徐霞客致敬，通过一部武侠小说（《牧野流星》）、一册散文集《笔不花》)和对一副缅怀张大千的挽联的评价，说明亦侠亦儒的梁羽生对徐霞客的柔情侠骨的惺惺相惜，并借此祝流行穿越与玄幻风格的当下人世间的徐霞客情结也能“此情绵绵无决期”。
关于徐霞客壮行其事，陈庆江（云南大学历史与档案学院教授）在会上的发言，除了深切悼念朱惠荣教授之外，主要强调了如何再认识徐霞客对长江源和长江水系的探查，尤其是徐霞客“以真理驳圣经，敢言前人之不敢言”（谭其骧）之举。木仕华（中国社科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研究员）则不约而同地讲到了需要重新认识《江源考》这篇“学术论文”的价值与历史地位。众所周知，徐霞客的西南遐征终于云南。丽江市徐霞客研究会除了和红媛（云南丽江古城博物院副研究馆员）提交的《游历地丽江三岔黄泥岗之变迁》突出古今对比外，集体提交的《关于“霞客东归”的丽江声音》重在实证，还原东归的缘由与技术细节，夫巴（云南丽江徐霞客研究会副会长）作为代表发言时突出了丽江声音为后来整理和较完整保存《徐霞客游记》创造条件的历史价值。蔡崇武（无锡太湖学院原常务副院长、学术委员会副主任、教授）深感十分有必要厘清概念，通过历史解读界定语词的差异并借以辨正，遂成《也谈徐霞客壮游的始发地、首游地、开篇地及终游地》一文。在充分讨论前三个概念的基础上，他自然而言地推出最后一个概念，即从徐霞客壮游的目的及行程的实际来看徐霞客是因“病足”最后停留在鸡足山，因此云南大理州并非徐霞客壮游的目的地而是其壮游的终止地，故而称之为徐霞客壮游的终游地更为合适。云南大理方面，提交的五篇论文都很由衷地实在，因分类论述将随后具体说明。此外值得关注的是，杜晓伟（云南大学历史与档案学院在读）的《浅析徐霞客的“中国”意识——以<徐霞客游记>为例》重在对徐霞客所提及的“中国”概念予以分类说明，从而得出了“在这看似复杂的观念中，恰恰反映出了徐霞客的治学严谨，同时又揭示了他忧国忧民的情怀”的结论。陈镜清（原福建《闽南日报》副总编）的《徐霞客三赴漳州游踪寻迹》还探讨了崇祯元年、三年和六年徐霞客从江阴赴漳一路的游历并与黄道周等交往的细节，徐霞客及其《游记》手稿给黄道周夫妇带来的快乐（“江阴霞客本飞仙”“快把奇书游记读，顿如甘露豁心胸”）跃然纸上。谭民政（湖南衡阳本土历史文化研究专家、资深徐学爱好者）的《徐霞客衡州“劫”与“情”》，基于明朝崇祯十年湘江遇劫（徐霞客数十年游历生涯中最为惨痛的一幕），说明劫难之中人性的特点得到了比平常更为充分的展示，陌路相逢的互相帮助、信仰与善良在暴力与丑恶面前的宁折不弯乃至人性的自私和冷酷都在徐霞客简朴而生动的文字里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达。湘江遇劫事件背后的爱心群像闪耀着人性的光辉，数百年之后仍然在感动着我们。而马莉（江苏江阴徐霞客故居文保所主任）的《浅析黄道周留存<晴山堂>碑刻中书徐霞客诗三首的书法成因》、陈镜清与周丽霞（原福建《闽南日报》）的《徐霞客、黄道周与“漳人刘履丁”》与周嗣元（江苏江阴徐霞客研究会会员，退休教师）的《徐霞客与静闻之间友谊的再认识》等，也都是拓展徐霞客的朋友圈思维的具体个案。陈锡良（江苏江阴徐霞客研究会理事）的《强大的内心创造，伟大的业绩——论徐霞客践行王阳明心学》、杭建伟（江苏江阴职业技术学院高教研究室主任、副教授））的《地理学家徐霞客与顾祖禹比较刍议》与丁浩（云南大学历史与档案学院在读）的《<徐霞客游记>与<大明一统名胜志>创作的时代背景——试论晚明文人的好游》，则分别把研究视野扩展至了明代先哲、明代名胜地理志与吴地杰出文化名人领域。“有许多我从未见过的风景，有我所不曾认识的人在等待着我，那才是岁月赐给我的圣餐。”
关于“诗与远方”，首先值得一提的是对徐霞客诗作的重视与研究。作为文化人的徐霞客能不写诗吗，而我们的关注足够吗？周嗣元的另一篇《赏读徐霞客<哭静闻禅侣>诗》里，满是对《哭静闻禅侣诗》七律六首的赏析与对激发同人关注的勉励。尤其是他在结尾处提到，“在《江海诗词》2005年第2期上，有篇钟陵先生的文章：《江山伟咏，华夏壮歌——方祖岐<畅吟神州>序》。文中有这么一段话：‘返观昔之远游者，若汉张骞之通西域，司马迁之历江淮，晋法里、唐玄奘之西行印度，明徐霞客之游西南，或因受命探险，或因著史为文，或因远求梵典，或因科学考察，率皆游中之杰者，然未闻其善于诗也。’”这就警醒我们，要加强对徐霞客诗词的研究，并大力宣传之，使学术界改变上述这种观点。庆幸的是，学界秉持“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观点，近年来一直在努力找寻远去的徐霞客的诗歌记忆。陈镜清前辈近几次会前都有徐霞客与友人诗作应和的新发现，此次是唐泰对徐霞客的点赞诗。王建（江西黎川地方文化研究中心）的《徐霞客赠崑石十二诗考探》，缪幸龙（江苏江阴暨阳名贤研究院院务委员）的《新发现的陈函辉劝徐霞客游海外诗考析》，不只有地方志里新的可能的闪光点，也有在国家图书馆查到的明代善本《寒山诗合选》的《霞客独游三十年多在名山特赋俚言劝往海外》新发现。
“后真相”（post-truth）时代思潮促使我们对历史角色塑造问题、经典资料来源问题、历史想象与文学想象异同问题等进行重新思考，根据局部细节否定整体或者相信整体而忽视细节都不足取。实事求是，对具体材料具体分析，这是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态度，也是未来研究进一步发展的理论方向。在争鸣与讨论的基础上，让我们自己日渐笃定，甚至生长出一种新的雄心：徐霞客的诗作，与《徐霞客游记》一样，理应为徐霞客作品与徐霞客品牌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内在价值不言自明。基于这样的学术思路，当我们扩展以“千古奇书”《徐霞客游记》为研究对象，立意从游记文本与诗歌文本出发，在“细读”“精读”和“深度解读”的基础上，探寻徐霞客著作的文本价值与学术潜藏，你会发现由《徐霞客游记》与诗作（未来的富矿）而建构起的徐学研究及其思想蕴含、文化精神以及科学启思，对于后学其实也是说不尽、道不完乃至常读常新、启思无穷的。
我们不禁要问：徐霞客“游圣”的定位是对的吧，虽然不足以说明其一精多会、一专多能？而文旅融合的笃定与勇敢，也激起了徐学界的强烈共鸣。孙重贵（中国香港徐霞客文化协会会长，香港中华文化总会副理事长）在《做大做强徐霞客旅游品牌》中强调，徐霞客是中国古代最伟大的旅行家，在国内外具有深远的影响。在今天新时代的条件下，为了配合中国全域旅游的发展，他具体提出“做大做强徐霞客旅游品牌”的三点建议与措施：第一，实施品牌战略，强化徐霞客旅游品牌意识，打造徐霞客旅游品牌含金量；第二，着力塑造特色鲜明的徐霞客品牌旅游目的地形象，打造主题突出、传播广泛、社会认可度高的徐霞客旅游目的地品牌；第三，创新徐霞客品牌旅游产品和营销方式，积极培育徐霞客品牌旅游新业态，构建新的徐霞客品牌发展载体。林国干（浙江天台县政协办公室主任、天台山徐霞客文化促进会会长）的《弘扬霞客文化，促进文旅融合发展》着重强调，文化与旅游机构合并标志着组织上文旅融合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如何真正促进文旅融合则需要通过各种途径和举措，其中弘扬霞客文化将是促进文旅融合的有效途径，因为“徐霞客是中国历史上文旅融合的最大典范”，并提出了有关“一日、一文、一线”的三项具体举措。的确，世界文化名人徐霞客是文旅融合的一张亮丽的名片，在文旅融合的大背景下，深挖徐霞客文化旅游资源，打造文旅融合金字招牌显得尤为重要。“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费孝通）。关于家乡建设，譬如孔祥贵（浙江宁海县徐霞客研究会理事、岔路镇人大副主席）在《徐霞客游线节点王爱山旅游开发的构想》中认为，对《徐霞客游记》开篇地宁海县的霞客古道的保护和修复，可以借自2014年开始的徐霞客游线寻找和认证工作顺势而上规划徐霞客游线的旅游开发的愿景；关于他乡发展，“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麻绍勤（中国徐霞客研究会常务理事、浙江宁海徐霞客研究会副会长）关于《高举霞客旗，做强溶洞节——浅谈如何提升金华山旅游形象》（在“霞客论道——中国金华山徐霞客研究会高峰论坛上的发言)的建议，《让深埋的“夜明珠”重放异彩——建设鸡足山徐霞客悉檀文化园之我见》(在大理州纪念徐霞客壮游大理380周年纪念会上的发言)，都特别给力，尤其是后者又与唐汉章（江苏江阴徐霞客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的《试论鸡足山在徐霞客游历中的地位》同时在为宣传大理助力、为加快发展鼓劲。再如，陈庆江的《徐霞客的金华游及其碑碣情结》包括但不止于陆游与徐霞客和文物瑰宝《重修智者广福禅寺记》碑之间的一段文化佳话；王克强（江苏江阴徐霞客研究会会员）的《徐霞客对山僧开发景观的看法刍议》梳理了徐霞客所记录的僧侣对于山林景观的开发所作出的贡献与破坏。如果说胡付照（江南大学商学院副教授）、徐兴海（原江南大学人文学院教授）的《徐霞客与宜兴紫砂文化研究》重在强调徐霞客出游路上有宜兴紫砂壶相伴，并通过分析所携带的陈用卿壶重在发现与之交往的有关名仕多有嗜茶及参与宜兴紫砂壶事，那么阮殿蓉（云南知名茶叶推广人）的有关普洱茶的再发现之《徐霞客与“太华茶”》就是徐霞客与他生活的这个世界都存在着某种机缘的明证，将对当代茶叶茶器的传承创新及文化品牌建设、打造超级IP价值具有积极意义，都将促进文化、旅游“两翼齐飞”，诗和远方同行同向。
研讨会开幕式上，顾晓华（中国徐霞客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宣读了成立“徐霞客进高校联盟”的批复，王宝才（中国徐霞客研究会会长）亲自向首批高校代表授牌，这标志着一个新的开始。“天子之所是未必是，天子之所非未必非，天子亦遂不敢自为是非，而公其是非于学校”，黄宗羲在其名著《明夷待访录》中的这番言语，句句复活时代的细节与情绪，字字展现出作者的焦灼与渴望。而正所谓“人生如定向、定向如人生”，由此可见徐霞客文化进学校的重要性，学校需要徐霞客的精神灌溉。
在中小学层面，2016年底教育部等11部门印发了《关于推进中小学生研学旅行的意见》。郭杰（中华文化促进会副会长）曾说：“在国家倡导国民文化自信的大背景下，徐霞客游线是实在的可供文化体验、文化感知、文化传承之路，对青少年具有教育意义。青少年研学旅行近几年方兴未艾，是中国青少年教育发展的需要，也是中国旅游产业转型升级的必然选择。”孙建辉（浙江天台文化和广电旅游体育局）的《带着徐霞客精神去研学，回归实践育人初衷——浅谈浙江省天台县开展徐霞客研学旅行的创新实践研究》强调：中国旅游日能否唤回徐霞客精神？人们在期待，人们也要努力！现在的孩子并不缺少知识但缺少一种精神。徐霞客精神其实是一种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是一种脚踏实地的科学探索精神，还是一种学无止境的人生哲学，因此引导孩子们读《徐霞客游记》、走徐霞客游线，有益于传承徐霞客精神。徐霞客精神有两点非常突出，就是探索创新与实事求是的精神。现在不光是中小学生，包括孩子的家长、社会也需要这种精神。“《徐霞客游记》开篇古道研学”系列第1-5站的说明，不只是“文本悦读”，更有一系列的具体计划、实操方案与知识和成果检测，虽并非严格意义上的论文但不能说不是徐霞客研究可期的应用成果。陈镜清与陈凌在《以<游记>为教材，以‘游学’为主课，策划‘读游圣书，行游圣路’的全民阅读之旅——联合开发华东徐霞客旅游文化资源刍议》中，首当其冲地将“全民阅读”与徐霞客行迹和行知合一结合起来规划华东地区的游学路线。而联想到新世纪以来世界各国陆续提出了“核心素养”的概念，我国在2016年也发布了中小学生六大核心素养，孙毅（山西财经大学经济学院）与导师张晋光合作完成的《徐霞客对培养中小学核心素养的启示》，则从徐霞客的人生经历中探求对当代中小学核心素养的启示，针对未来教育应该培养“什么样的人”立场鲜明地坦陈了自己的思路。
在高等教育、职业教育层面，董泽民（江苏江阴职业技术学院党委副书记）与同事赵爱民、吴正毅以《徐霞客文化进高校的实践与思考——以江阴职业技术学院为例》为题，不吝分享了五年来的实践成果：通过“徐霞客文化进高校”系列的具体举措，他们惠泽更多的学生（包括农家子弟），将徐霞客文化融入高校的科研交流、学生社团实践活动和校园文化建设，对高校发展起到了打造校园文化品牌、开发特色课程、培养实干型人才、助推学生思政教育工作等重要作用。应当看到，原985和部分211高校尚可坚持精英主义的教育理想，但是就整个高等教育系统而言，应用转向将是不可逆转的事实。我们走出象牙塔，也不会荒芜了人类的精神家园。遥想当年，抗战时期，无论是浙江大学的西迁，还是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等学生的一路南下（即西南联大的前身），无不与徐霞客的路线有重合之处，个性之必然与命运之偶然彼此交织，那些“相濡以沫”的同志就这样在人生的下一个路口再度交汇！而当下研学游活动如火如荼的开展，以及研学游课题的可续发展与推动，无不需要徐霞客元素的参与。
关于海外校园，赵冉（美国弗吉尼亚大学东亚系中文语言项目主任、副教授）在《关于徐霞客走进美国高校的几点想法》中提到，徐霞客这样一位在中国历史与文化中意义重大的人物，在美国高校的汉语教学与研究中却几乎是空白，而随着国内徐学研究的成熟和美国汉语教学最近十多年的发展，她认为将徐霞客引进美国高校的时机比较成熟。就这个问题，她主要以所在的美国弗吉尼亚大学为例，以点带面地从教学、研究、留学项目和社团活动方面提出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徐霞客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与文化中一个另类却非常重要的存在，其价值在推介中国文化的多样性以及在全球视野下进行跨文化交流的过程中不可估量，也不该忽视。美国徐霞客研究会成立是在2000年10月1日，近20年后的今天新的一代有新的思路。在时机和条件成熟的情况下，是该考虑有步骤、有计划地将文化走出去、走进去想法付诸行动，把徐霞客以合理妥当地方式推介到美国高校去，也帮我们把美国的青年徐霞客们带到中国来发挥他们的积极作用。
由此可见，无论是中外校园，无论是大、中、小学校，职业技术学院还是学院式高校，徐霞客进校园联盟的成立势在必行。与此同时，如果我们能够利用数字资源和技术支持开发出一项应用或一个平台，把关于徐学研究的各方面资料都整合起来，并能够让研究者使用不同的标签搜索这个巨大的数据库，也可为徐学研究起到协助与促进的作用。可供整合的材料包括但不局限于《游记》原文的简体字和繁体字版本、《游记》的不同版本、《游记》的外文翻译文本、相关的摄影、绘画和影视作品、相关的文章和研究论文。而重走霞客路的努力也越来越多，随之产生的相关创作的数量和质量也不断提高。所有这些材料，可以用徐霞客生平的时间轴和游线图组织起来，让使用者既看到整体又看到细节，在对大数据的分析与整合中兼顾树木与森林。
今年适逢纪念李寄诞生400周年之际。本次会议头一次将其列为会议并列主标题，不由让人想起了徐霞客与丁文江的渊源——对作为徐霞客基因的传承人、徐霞客游记整理与传布者、徐霞客精神的体现者的李寄的研究，通过这次的十余篇论文大成，在创新中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让上帝的归上帝，让凯撒的归凯撒”。江苏江阴徐霞客研究会通过立功、立德、立言的人物刻写，李寄的形象建构日益丰满。江阴徐霞客研究会顾问薛仲良的《李寄传》与顾问黄明泉的《就要像李寄那样传承霞客精神》，说明李寄虽然贫病一生但有先父遗风：在客观条件相当差的情况下，他利用各种机会完成六次外出旅游，遍及江南各地和关中地区，两上华山，并晋谒明太祖家乡；还沿途详细记录，回来整理成文，一生著作等身，弥补史实记载。虽不及乃父的游踪至深至广、影响深远，但他的思路与乃父一脉相承，出游有设想，每游必记之。这既是他自己的风格，也是为他后来搜集整理徐霞客游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李寄在传承徐霞客精神上是我们的榜样。陈锡良理事在《议李寄的反世俗人生》中还提到，清代的《江阴县志》有四部（康熙版、乾隆版、道光版、光绪版），李寄因父祖的遗传和本人的独特遭遇，反世俗性格非常明显，除康熙版外其余三版都有李寄传。文史研究者沈俊鸿更是在《报国不论承厚禄，灭胡何必请长缨——浅析抗清复明志士李寄》中说明，出于维护朱明王朝的正统史观，加上目睹清军攻占江阴后的残暴行径，以及受到清初明朝残余的抵抗势力的影响，富有民族气节的李寄成为抗清复明志士。他从李寄汇总的第一部诗集《停车集》淋漓尽致地表达了他抗清复明的志向起，对李寄的抗清复明一生的经历进行了描述与分析。而缪幸龙在《李寄存世诗篇数量考》中，通过细心爬梳清代道光、咸丰年间江阴顾季慈辑录的《江上诗钞（一）（二）》、民国三十四年江阴陶社刻印黄毓祺（字介子）和李寄（字介立）诗集《二介诗钞》以及2009年广陵书社出版的、由薛仲良主编的《江上诗钞（三）（四）》中收录的李寄诗篇情况，再比对乾隆县志收录的与重庆北碚图书馆所藏的 [清] 凝香居蓝格抄本《李介立诗稿》，推测李寄目前存世的诗篇大约在348篇左右。肖卫琴副秘书长在《李寄笔下的江阴民间传说》中发现，李寄虽然一生穷困潦倒但和其父徐霞客一样喜欢游历，而所到之处均有记载，其《天香阁随笔》中对一路看到的风土人情、环境风物、奇树异花、社会生活包括民间传说等均有涉及，尤其对江阴本土的民间传说多有记录。李建华的《功成不必在我的践行者李寄》则强调，尽管李寄一生著述颇丰，但李寄的最大贡献是帮助父亲搜集整理、辑补《徐霞客游记》：当时这部游记在历次变故战乱中失散，就是靠他一自己之力，历尽千辛万苦寻觅各地残本并带回隐居地后，日复一日对父亲三十多年考察而写下的珍贵记录及抄本进行细致的修复，最后编辑成《徐霞客游记》，世称“李介立本”，为“诸本之祖”。晚年的李寄所体现的人生境界就是“功成不必在我”。这是做人的一种风格，一种必备素质，一种担当。李寄的胸怀，让他赢得了知识分子形而上的尊严。单旭副会长的《徐霞客与李寄》重在说明徐霞客是中国历史继承了儒家文化传统的知识分子，他对亲情、爱情和友情，都充满了一个儒家知识分子的诚心真意：在亲情上，他对父母之孝是极为纯粹的；对妻子，他相敬如宾，他也遵循了儒家对婚姻家庭的规范；对于友情，他更是服从孔子的教导，以文会友，用朋友辅助培养仁德。面对感情生活中的不幸，徐霞客选择了人生的一条新路，以投身于科学考察来摆脱男女之间的感情纠葛。而无疑他超脱的做法得到了族人的同情，也得到了李寄的心心相映，成就了人世间的一段佳话，子竟父志，完成了《徐霞客游记》整理工作，为徐霞客千古奇书的传世奠定了基础。无独有偶，江阴史志档案馆的王萍芳副主任也在《浅议徐霞客与李寄的“父模子样”》的发言中点出，徐霞客的第三子李寄于1619年农历己未十二月降生在敔山湾南湾里，因母亲周氏被正妻逐出徐门，尚在腹中便注定其一生的悲凉命运，虽然归族无望但他依靠自己努力成为被乡人所折服的品学兼优之人，在学识、尽孝、传承、远游、处世、爱好、结交、义气、毅力等方面酷似父亲，成为徐霞客三个儿子中最出彩、最像其风骨的一个。
李寄铜像安座典礼正逢其时。与此同时，我们应该认识到，李寄的作品散布于全国各地。正如李宝根（江苏江阴市徐霞客研究会副会长、学术委员会主任）在《从<江阴县志>的记载看李寄的特点》结尾处所言，《江阴县志》上三篇文章为我们深入研究李寄其人其事其文提供了许多题课，例如李介立至死也没有改名为“徐介立”究竟是什么原因？刘徐昌理事的《略论李介立寄的军事理论》起到了抛砖引玉的作用：李寄著《历代兵鉴》一百二十卷，俨然是一位军事史学家，这么多的兵鉴究竟写了些什么内容？他撰写的《舆图集写》四十卷、《秦志摘录》三卷现在还能不能找到？他还著有《天香阁文集》七卷、《天香阁外集》一卷、诗集二十四卷、《艺圃存稿》六卷，这些书稿能否查到？究竟是哪些内容？……这些问题都有待于发动大家去查找答案，深化对李寄的认识。关于其精神人格也要进一步立起来，家门、家风、家教的角度甚至也值得拓展与讨论，徐伟忠副会长与柳蕴强同道在《恢复山居庵创建李寄文化园刍议》中说，为增强文化自信、挖掘和保护本土历史文化资源、进一步弘扬徐霞客精神以及宣传李寄的优良品格、学术才华和历史贡献，建议恢复山居庵，创建李寄文化园，为江阴“游圣故里”的名片再添光彩，也当是题中的应有之义。
综上所述，正如我们所体会的，跨学科精神重构了徐霞客研究的内涵结构，消解了学科内部的偏枯，使其从边缘走向中心，并被全域旅游的时代命运高高举起，使徐霞客研究以参与中国历史文化遗产的认证与保护为鹄望，应用理念不再被污名化，充分体会到了文学史研究要注意整体性和开放性的意义。徐霞客以旅行家的身份，以作家的修养，以诗人的笔墨，把他实际调查的所见所闻付诸文字,是难能可贵的贡献。他的记录远非地理一项，国土勘探是全方位的，自然资源加上人文资源才洽切，不愧同时为我国古代自然资源部与文化旅游部的代言人。孙重贵先生文中提到的“‘中国旅游日’能实际就是‘徐霞客旅游日’吗？”之问值得深思，因为“民胞物与”（出自宋•张载《西铭》）即民为同胞、物为同类，一切为上天所赐，泛指爱人和一切物类。云南临沧的云县是“徐霞客转身的地方”，以带队前来参会的县政协主席钟汝菊为首的团队正积极为推动徐霞客游线遗产保护和申遗研究做好各项准备工作。5月18日上午，县人民政府王应森副县长应邀在研讨会开幕式上发言推介云县，这是云县的大智慧，也是云县首次在海内外徐学界发声！如前所言，片域方面，云南大理州提交的五篇中：李公（云南大理南诏史研究会会长）的《徐霞客游大理日记的文化价值》着重说明，千古奇书《徐霞客游记》是中国历史文化的百科全书，对大理的自然地理、历史文化、民情风俗等都有真实、详细、生动的记载，对我们今天进一步深入研究大理的地理、历史、文学、民俗、旅游等具有重要参考价值。杨伟林（云南大理州博物馆副馆长）的《徐霞客与苍山大理石情缘》中既有徐霞客对大理石最高的赞誉，同时也论及他从一个侧面真实地记录了大理石匠悲惨的劳役生活。李云珠、李金凌（云南大理元阳书院）与郭镇（大理大学在读）的《从李元阳到徐霞客的大理山水情结》，说明明代的李元阳和徐霞客两位名士不仅渊源颇深且有共同的大理山水情结：他们钟情大理，登临述怀状山水之妙，寄游山水的同时以情入景、以景抒情，以淡泊之心得山水之真谛。杨会仙（云南大理州文化和旅游局宣传信息科工作人员）的《挖掘霞客旅游文化资源，打造文旅融合金字招牌》一文，提出作为面向未来的一大思路，在今年全国各地纷纷组建文化和旅游厅、局的背景下有着深远的意义。杨庆春（云南大理州政协文史委原主任、大理州南诏史研究副会长）在《对谱写徐学研究助推大理江阴两地友好发展新篇章的建议》一文中说明，多年以来大理州认真挖掘徐霞客旅游资源，努力提升大理旅游品位，推动大理州又好又快发展特别是旅游业又好又快发展不断取得新成绩，旅游业已经成为大理州新的经济增长点，为全州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和民族团结做出了重要贡献；大会发言时他着重强调深切感到徐霞客留下的传世巨著《徐霞客游记》中有关大理的记载是大理人民和江阴人民难得的宝贵精神财富，应当进一步加以挖掘和提升，服务当代，促进发展。所以徐霞客研究面向应用，既不是降格也不是异化，既不是目的也不是手段，而是一种必然选择的终极理念。叔本华有句名言“读书是让别人在我们的脑海里跑马”，好在在座的诸位不是，徐霞客研究的圈子不是。为摆脱学术体例与框架的约束，穿行于个人经验、情感流脉和时代细节，展示徐霞客其自身性格和探索过程，研究的选题开发与拓展方面我们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举措，尤其是在年轻人才队伍的建设方面，以期在数字人文的大环境下通过数据挖掘获得更多的语料发现。
2021年将是徐霞客逝世380年的大日子。揆诸徐霞客研究，国家意识、跨学科精神及应用理念系其荦荦大者，以此构建一个前所未有的学术部落，旨在针对历史与现实意义进行知识生产与传播，值得我们昂首阔步，大步迈越，颠沛以之，造次以之，特色创新，分类卓越！对徐霞客来说，人生如诗，一字一句都是自己的笔触；对徐霞客研究圈子来说，人生似歌，一唱一和都是自己的心声。祝愿我们的徐霞客同一首歌合唱团越来越壮大、歌声越来越嘹亮；祝愿我们“常为新、敢为先”，一寸一寸地攻城掠地，一点一点地焕然一新！谢谢大家！
（作者系中国徐霞客研究会副会长，
北京外国语大学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编审）
